突然,我双手伸过脑袋,在黑发中拨了两下,然后拇指贴着食指,发力。看着眼前那根白的通透的头发,就像刚拔出的扎在肉中的刺,直直的,陷在指缝间。稍一用力,那根不知道消耗多少精力形成的枯败品便飘落而下,落入水池,被无形的流水吹过,了无踪迹。
等我从厕所出来时,客厅里空无一人,那几个装满东西的袋子也少了俩。我看了眼主卧紧闭的门,里面隐隐的传来窸窸窣窣的细碎声。桌子上还有半杯冒着热气的水,我习惯性的端起,杯子边缘淡淡的唇膏印子像被漂白的玫瑰花瓣,残缺唯美。水汽蒸腾间,丝丝香气钻入鼻中,很淡。没有任何思考,下意识的举头闷下,微微烫口,滋润着有些干涸的喉嗓。
不知何时,光线愈加的昏暗,原本阳光普照的天空被浓云密布所遮挡,正值下午时分,此时却如入夜般,伴着天空中隐隐传来的几声闷雷,淅淅沥沥的滴水声在窗外响起,先是嘀嗒嘀嗒的零星碰撞,然后是密集哗啦的机枪扫射,似是为了配合好这一场景,如仙人敲鼓震人心膜的裂雷声此起彼伏,不时地照亮了外面已经黑下来的天空。窗外,小区里偶尔传来几声高昂的叫喊声,我听不清他们喊的啥,似急迫,似提醒,在急促的降雨中点缀着,一如往常般那样,悠悠回荡在即将被洗礼的小区中。
我被这突如其来的降雨吸引,走到阳台上静静地望着窗外模糊的水林。客厅的灯被点亮,母亲身着一身紫色毛衣裙弯腰拾掇着地上袋中的东西,发出一阵噼里啪啦塑料碰撞的声音。屋里一时间显得有点安静,除了物体摩擦声外,没人说话。主卧内,父亲渐声渐起的鼾声透过房门溜出,增添了一
励。”说到这儿,她的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。虽然很淡,但掩饰不住。
“多少钱?”虽说这么问过于的唐突,但我还是直接的问了出来,像离弦的箭一样射了出去。“你管多少钱了,又不让你掏钱。妈买的,你拿着就行,问这么多干啥。”她没好气呛了我一句。“要是太贵,我可不戴。”说着我正在开盒子的手滞了一下,然后把盒子合紧又放进去。“你这倔脾气跟你爹年轻时一样。”“多正常,他是我老子。
她看着我这无赖样,拢了下耳鬓间的发丝,不知道为啥,乐了一下,似泄了气般。“行了,两块表能有多贵?当时正好赶上搞活动,有折扣,一共也才一千多。”我有些狐疑的看着她,一脸不相信的样子。“哎,你要是不要放那的了,正好,我跟你爸戴。”她调侃的说,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,嘴角带着似笑非笑的意味儿。
我下意识握紧了攥着袋子的手,说实话,到嘴边的肥肉我怎么可能不吃。先前‘正义凛然’的表态多半是嘴硬和逞强,更多的是嘴上说一说罢了,真的落实到实际行动上还是透着浓浓的不舍。所幸,就借坡下驴,心安理的的收下了母亲的一片心意。“那啥,看这价,也不贵。也不能辜负你的一片心意,我就收下了。”我有些底气不足,全然没有了刚才将表盒子放回纸袋中的决绝。
“切,德行。”母亲嘴角上翘,贝齿半露,柳眉微弯,眼眸眨动间,似笑非笑的看着我,一时间我觉的心里臊的慌,恨不的找个地缝钻进去。但还是表面上强装着风淡云清,无所谓的样子。“行了,干啥想儿别扭扭捏捏的。别跟你爸似的,朗力一点。跟妈还客气啥?自己的儿子,给啥都是应该的。”她掸了掸衣服,将额前的些许跳蹿出来的秀发抚过耳后,用一副理所应当的语气说道。
灯光下,紫色的毛衣裙线条愈加的柔和,两潭清泉又似平时那样,透着熟悉的柔和与清澈的关心。这一刻,我才感觉到,从下午开始有些不太寻常的母亲逐渐走了回来,仿佛那个有些陌生的感觉是一种从梦中带出的错觉,如镜花水月般,一触即碎,从未真正发生